Chez Daniel 寫 耽溺遊

《紙房子裡的人》是一本關於書的故事，講述著書的迷人與危險。作者用著內蘊深厚情緒卻淡悠詞句，帶著幽雅的韻律，一步步向你訴說著一個愛書者與書的奇幻互動。

故事由一個女教授的遭遇開始，她在路上被車撞死，事發當時正讀的艾蜜麗狄金生的詩集。而過了幾日的某天，一本寄給女教授的書姍姍來遲，這是女教授兩年前送給卡洛斯的書—康拉德的《陰影線》，而兩年後，這本書寄回來了，沾滿油垢和水泥。故事的敘事者因為此書引起了好奇，尋找卡洛斯的蹤跡，原本是想尋找女教授的令一些生命足跡，但卻發現了一另更令人好奇的愛書狂卡洛斯的奇幻行為。
文中所描述的卡洛斯，是一愛書成癡、讀書成狂的人。卡洛斯對於書好像著了道似的，擁有許多珍本，在書的拍賣市集中狂掃，得手後發了狂似的閱讀，藏書多到無法行走，還自己精算出一套藏書的幾何排列組合，只為了讓自己的書和腦中的記憶，能夠更精準的索引。甚至用蠟燭閱讀十九世紀的出版（因為電燈還未發明），與吉軻德的書對飲，還有將書排成人形等奇幻行為。某日索引系統因火災付之一炬，他帶著所有的書到海邊，毫不分類，交由水泥工一本一本用泥封起，蓋出一棟紙房子。

書的喜好及迷戀，確實難以描述。正如書評所說一般，這本書所描寫的情結，除了向康拉德致敬，也對著許多愛書成癡的人會心一笑。

書就像一個小宇宙一般，打開了，就無止境的被吸入。書和讀者的互動，是屬於無限延伸的，幾乎沒有邊界，天馬行空的。不像電影一般產出影像、聲音文字和拍攝風格及時間的限制，一本小小的書裡蘊含的是無限的，可能是語言、文體、內容、排版、及閱讀者的親身經驗。書一翻開，內容一開始，小宇宙就被召喚至腦中，開始一個小宇宙一個小宇宙串連，書讀得越多，藏的越多，看似是想窮盡宇宙的奧妙，但宇宙其實是無窮盡的。而窮盡的過程或許是個快樂的冒險，也或許是一種負擔，對某些人而言，也可能是一種鴉片癮。

看這本書的時候，我連接起了幾個小宇宙，我想起了艾曼紐琵雅演的「真愛未了情」，劇中的外交官某天把所有的藏書捐給圖書館，他說因為很有壓力。我曾經也看著自己家裡面的書櫃，想到了這句話。跟劇中的敘事者一樣，愛書但又怕跟卡洛斯一樣被書擄獲，長因為忍不住而買書，也常怕被書擄獲，而把許多書藏起來或者送人，企圖讓自己的書不要掩蓋了我的生活空間。

我也想起了赫拉巴爾的《過於喧囂的孤獨》，一個匝廢紙的人把廢紙站偶然出現的書看成是最重要的生存目的，他一個人工作並閱讀著廢紙堆裡找到的好書，在闇黑寧靜的與書喧囂的對話。最後因為被強迫離開廢紙站的工作，而選擇在廢紙機裡結束自己的生命，和書堆在一起。

我也想到了以前的一堆愛書僻朋友，為了買書藏書收書，連真正消化書的時間都沒有，每本書被閱讀的次數，幾乎就只在購買的那天而已。曾經到過某知名副刊總編書房，看著他層層分架的書房，還有如圖書館滾輪式書架，以及安放舒適的書房。但我也常看到他在外面咖啡店讀書，是否是因為房間過於負擔呢？還是過於喧囂？

紙房子裡的人或許有如象牙塔裡的人一項的諷刺意味。本應是讓人自在自由穿梭著歷史、知識及故事的書，成了禁錮人的工具，失去生活，豈不諷刺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