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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事情圓滿結束了,我開心的想謝謝Hsiao,他一路上軟硬兼施,跟詐騙人一邊談判,一邊對罵。當我想稱讚他的勇敢時,我看到他臉上帶著一點不想多說的表情。因為這個詐騙其實也只是另一個約會詐騙,WA一路下去的時候還滿口謊言,但我呆頭的完全不曉得。Hsiao在事情結束之後收起他不想多談的表情告訴我其實WA一路都在說謊,這只是一個約會詐騙,小太保網路交友泡不到馬子之後耍的小手段。我不信,但我打電話去求證。發現了原來我真呆,自以為正義卻被瞞騙了整天,還連累Hsiao。後來WA打電話哭著跟我懺悔了一晚,我心軟了。這件事情影響了我和Hsiao的工作進度。我到底要忠誠於我心中的宣示,放掉跟WA的感情,全力幫助Hsiao寫完論文。還是要加入WA這個不確定因素呢? Hsiao說:「你不用幫我了,解決自己的事情吧。我沒有生氣,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堅定自己的想法,作你想做的事情,我想我們人生的目標真的不太相同。不用幫我了,這樣搖搖擺擺不確定也不是辦法,我會自己完成的。」如此周到的朋友,我應該要毫不質疑的為他作些什麼。而我遲疑了,他先說了這話。這句話打破了僵局,也在友情上打出了一道裂痕。

我回頭跟WA演了想當然而難看的續集,兩個人的愛情越挖掘,越發現令人無法忍受醜惡與惡臭,我怎麼以前都沒發現這段關係充滿欺騙呢? 而回過頭來想,我也重新思考了跟Hsiao的關係,他為什麼會說出那句「我們人生的目標真的不太相同。」,這句話不可能突然冒出來的,一定有理由的。我跟WA的關係如此,我跟Hsiao的關係也如此。我有一段時間非常痛恨WA,因為她的謊言讓我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朋友。

我關閉了自以為坦承的個性,我突然想起Hsiao曾經在某次告訴我:「你不用把什麼事情都跟我說,我也不一定什麼都會想聽。別人也不會什麼都跟你說,這不是義務。」我還是無法說謊,但我後來交朋友的方式就成了不多說。我和Hsiao的關係變成了一般好朋友,一起吃吃喝喝玩樂,與生命目標無涉,純粹打發時間。我與WA的時而玩伴時而想復合。 但那件約會詐騙事件,加上我要出國,我整個生命的人際關係產生了不可逆的轉變。我跟WA不可能復合,我跟Hsiao如宣言般的友情已經失效,成為了普通好朋友關係。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。

我已經無法再找到那種無動機的超越性的友情了,如果一段關係是有原因有動機的,那麼動機原因消除了,關係就不在了,這不夠純粹。也不叫感情,這叫選擇,或許可說是經濟活動。不管是朋友或是男女朋友。

後來我先到倫敦唸書去了,過了兩個月後Hsiao也解決了台灣的事情飛往法國里昂去。我們兩個的生命進程,又重新在國外有了交集。我很想就在這個交集點,把友情重新找回,然後繼續往前進。

我在02年的聖誕節前夕去找了他,也認識了一些里昂的大陸人。我跟Hsiao友情好像又在又不在的感覺,在里昂的最後一天,他說他生病在家,而我就自己一人逛遊了里昂。我雖然覺得朋友不用太多禮的陪伴,但也稍稍有被當成累贅的感覺。我帶著些許難過的回倫敦,但還是在心裡將他當成最好的朋友,常常寫EMAIL和電話聯絡近況,相約下一個假期在往里昂去。


三個月之後又放假,但在行前的一個星期卻一直沒聯絡到他,電話跟EMAIL都沒有聯絡到。我心裡想,反正這個行程只是經過里昂,到時候在里昂直接到他家,如果沒找到的話,就去找個房間過夜即可。
那次的行程是倫敦->里昂->馬賽->尼斯->義大利熱亞那(找義大利同學)->里昂->倫敦。

我到了里昂,帶了在英國幫他準備的英文哲學書。他不在,人間蒸發。房間、學校、社群都找不到他人影,我找到了一個前次認識的MA,他很熱心的帶著我遍尋Hsiao,還提供了我住的地方。隔天我把書托給了MA,請轉交給Hsiao,也順便請MA幫我問問Hsiao的消息。

我隔天便單獨旅行到了馬賽與人相會,又獨自前往了尼斯,然後到了熱亞那與義大利同學相會,五天之後,我又回到里昂。Hsiao依然不在,MA打聽到了一些消息,例如Hsiao現在跟一個女孩子Allie好像在一起,兩人特立獨行,現在好像跑到巴黎去。他們兩人已經從社交圈裡消失了快兩個月…等等的。

我心裡帶著遺憾及不詳的感覺離開里昂,因為在打了快要四五十通電話後,我又打了Hsiao手機,是Allie接的,說Hsiao已經將手機讓給她了,而她不知Hsiao去了哪裡。但按照目前的情況,他們是在一起的,Hsiao應該也在里昂的某處。我們從那個之後在歐洲就沒有再見面了,也沒任何接觸,甚至MSN。直到過了一年,我回到台灣,重新適應生活,找工作。

某日我接了一通電話,對方說:「我是HSIAO,現在在你家附近,要不要喝咖啡。」我說:「好。」五分鐘後,我家電鈴響了,我直接下去。 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這麼久沒看到他。他捲髮已經及肩了,活像大陸的足球選手。

我一路上想問他當初從里昂消失到現在的理由。但他一開口講話時,戲謔的態度又回來了,異常熟悉的感覺。我決定不問消失的那件事,反而開始跟他聊起他讀書及我工作的事情。

我們第一次見面就聊了非常久,Hsiao口氣急促,在短時間內就跟我把很多事情都說完了。偶而開開玩笑,看到我笑得認真時,他卻突然板起臉來對我說:「你在笑什麼?你心裡在想什麼?少打鬼主意。」然後他開始天南地北的聊起這一年來讀德希達的發現。實際的論述邏輯我已忘記,但我記得當時被他透徹的想法及旁徵博引的內容電的背脊發涼,我無法反應的聽著他說話,話語中參雜魔幻語彙,解構著哲學宗教內文本間的密碼,也跟我舉了幾個現實的幾個狀況的預測(後來印證為真,過程及結果的預測度極高)然後他突然在我的房間安靜下來,然後面帶懷疑的問:「不會有人聽到吧?你不會講出去吧?」我慌張的說:「我怎麼可能講出去,家裡沒人,也不會有人聽到。」然後他的宿疾氣喘又發作了,我先帶他下樓到小診所看診,吃了藥還是沒好,他呼吸的越來越用力,講話聲音越來越小,無力。

我馬上送他到醫院急診室,他的臉部表情非常奇異。因為吸不到空氣而有點發紫,但表情又沒有因此而慌張。倒是我認識他這麼多年來,沒看過他這麼嚴重的氣喘過,我緊張異常的送他到醫院,路上還不停的讓他保持清醒。到醫院醫生緊急的打了針,拿出了呼吸器,廿分鐘過去後,情況舒緩了,Hsiao還拿著呼吸器的管子當雪茄一樣夾著,面帶微笑。晚上就趕快送他回家。

在送他回家同時,他姊姊打電話剛好來,哭著問我:「你有沒有覺得Hsiao怪怪的,他好像有點行為異常。那天還突然在路上大哭。」我突然想起來剛剛Hsiao的多疑,還有不時問說:「你是不是覺得我胡思亂想,瘋了。我沒有瘋。」我突然覺得事情有異。Hsiao姐說:「他一回來就說要找你,你最近有空可以陪他嗎?這樣可以讓他安心一點。」我看著坐在椅子上一直抖腳不停的Hsiao,我回電話那頭的Hsiao姐說:「我最近沒有工作,時間很多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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